《非诚勿扰3》的票房输得很惨,我很为冯小刚伤心。而且刚看完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也很为冯小刚不服气,为葛优、舒淇不服气。我觉得它拍得很好,不仅感人,还充满了幽默桥段,让观众一次次破涕为笑,这恰是当下很多情感片最缺少的东西。另外,《非诚3》整个片子色彩亮丽,既打动人,又赏心悦目。我觉得很多人没看懂这部片子,没有理解冯小刚。
为了验证自己的评价,我接下来专门看了元旦档的票房冠军《一闪一闪亮星星》。它是写少男少女感情故事的,就是爱上了不敢表白,旁边看着都想踹他一脚的那种。片子里很大部分在下雨,色调昏暗,而且就那么点事,前几十分钟,我真是觉得它跟《非诚3》没法比,没劲透了,我甚至都想中间走人了。但是看到时空变幻那一处,它开始变得抓人,越来越精彩,直到最后深深把我套进去,触动了我。一对少男少女如此简单的爱情故事,被拍得跌宕起伏,荡气回肠,同一件事被拉出那么多层次、维度和视角,它的内涵出现裂变式扩容,像是要把人的心弦一根根绷断。我开始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小青年们都要来追这部电影,而冷落了冯导的《非诚3》。
无论如何,我个人还是很喜欢《非诚3》,但我不能不承认,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我怀念从《非诚1》到《非诚3》中间流逝的那16年。我怀念年轻时的葛优和舒淇,我心疼前者的老去和后者“不再年轻”(舒淇语),我喜欢仿佛一切依然如故的半真半假和半实半幻。所以《非诚3》拍成什么样,我都会去看。
不过对冯导来说,如果《非诚3》被市场当成了“怀旧片”,去看它的人大部分都是怀着我这样的心情,那可就糟了,毕竟电影院里大多是年轻人。《非诚3》里有很多《非诚1》和《非诚2》的闪回镜头,我猜大概是因为年轻人看不懂,必须借助那些闪回的帮助。即使这样,会不会依然有一些人看不懂呢,我不知道。
对今天中年以上的人来说,冯小刚-葛优就是贺岁片的代名词。说夸张点,冯小刚-葛优几乎就可以定义电影的一个时代。他们重新阐释了市井中的小人物,拆解了人性,一点都不装,最后让生活中很多沉重的东西做了幽默乐观的软着陆。在那些年里,每次迎新年,影迷们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就是冯小刚又会拿什么片子来贺岁。随着冯小刚逐渐“走下坡路”,出了很多颇具才气的新导演,取得了各自的成就,但是不能不说,他们中尚无一位达到了《非诚2》前后冯小刚的影响力,或者能像他的影响力保持得那么强烈、长久。
眼看着冯小刚的票房几乎滑到了垫底位置,是“一个时代”结束了吗?是他真的江郎才尽了吗?我个人真的希望事情并非如此,因为比他还年长8岁的张艺谋凭借《满江红》成了兔年春节档、也是2023年全年的票房冠军,那部片子的主题非常凝重,但也是充满幽默。在中国影坛,张艺谋比冯小刚来得更早,而且似乎要走得更晚了。
冯小刚怎么使用自己剩余的影响力,是他的事,但老胡想作为他的老影迷对他说:只要他继续拍电影,我和很多他的影迷就不会放弃对他重新“翻红”的希望。同时我也多几句嘴:他需要走出自己老一套的“舒适圈”,适应互联网时代的快闪节奏和八面来风。他需要正视自己票房低落的原因,不能在市场给他打了低分时犯倔。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在继续“做自己”的同时超越自己,打一个票房翻身仗。自私点说,我是希望他能帮着不止一代人老得慢一点,他和他的作品能让电影院线不仅属于当下的年轻人,也属于从年轻时代走过来的我们,让我们与年轻人为同一个情节哭,为同一句台词笑。
这篇文章提到了多位导演和影片的名字,老胡充满文艺批评的善意,如果哪句话说得不当,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