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茅台是硬通货!”
面对飞天茅台“跌跌不休”的价格，手里还存着6箱的李运来忍不住发出感叹。
作为一款被赋予极强金融属性的酒，飞天茅台价格的变化牵动着整个流通链条上诸多利益群体的心。“今日酒价”数据显示，6月13日，53度/500ml原箱飞天价格为2695元/瓶，散装飞天价格也下探到2420元/瓶。而春节期间，散装飞天价格还站在2700元之上，原箱飞天每瓶价格也坚挺在3000元左右。
一同下跌的还有股价，6月13日，贵州茅台跌1.06%，报收1555.01元。实际上，6月以来，贵州茅台股价大部分交易日都处于下跌状态，总市值累计蒸发超1100亿元。
从二手回收市场到资本市场，一种恐慌情绪蔓延开。南都湾财社记者采访烟酒专卖店老板、二手回收商、资深“茅粉”，以及因特殊情况被动囤酒的普通消费者等，呈现飞天茅台价格下跌下的众生相。
原箱囤积者：6箱飞天9万元都没人收
“出6箱飞天茅台啦!”在社交平台上，李运来近日连发4条动态，期望能找到买家。
李运来既不是黄牛，也不是“茅粉”，而是一名购车时被迫买了6箱飞天茅台的消费者。
今年4月份，李运来在贵阳一4S店购买了一辆车，据其介绍，最初销售报的裸车价是47.39万，但第二天又变成52.59万元。销售解释称，多出的5.2万元可以得到市面上价值十来万的36瓶飞天茅台。销售的话术让李运来误认为这5.2万元是36瓶飞天茅台的购置款，在了解到政府确有购车可原价购买飞天茅台的促消费政策后，她爽快地签合同付款了。等到提车时，李运来却傻眼了：销售表示5.2万元只是得到原价购买飞天茅台的资格，如要购酒，还要在茅台小程序上再支付5万多元。
后悔没细看合同的她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终付款将6箱原箱飞天买回了家。她算了一下，这6箱茅台的价格前后加起来是10.7万元，平均下来每瓶接近3000元。
本以为作为坊间口口相传的“硬通货”，飞天茅台应该很好出手，但是在连续询问了七八个黄牛后，李运来的心开始一点点变得沉重。
“黄牛都表示不收，都在观望。星期一黄牛还说2680元收，但今天2500元都不收了。”回想这两个月的心路历程，李运来悔不当初：“5月份我傲娇得要死，别人出10万元都没卖，没想到6月直接崩盘。”她坦言，虽然现在9万元都卖不出，但还是期盼着618过后价格能回升。
“我的心理底价是9.5万元。如果卖不掉，就当给自己准备的嫁妆了。”她打趣道。
李运来的6箱飞天茅台至今未卖出去。
公司采购：“一天时间价格就差了30元/瓶”
每天关注着飞天茅台价格的还有峰哥。
飞天茅台价格下跌让峰哥既喜又忧。作为广州一公司接待和采购业务的负责人，面对下跌的价格，他花费3万元购进了一批飞天茅台;但作为一名从2005年就开始收藏茅台酒的资深“茅粉”，其今年春节购置的两瓶飞天茅台已经跌去数百元，多少让他心理有点不爽。
6月12日，他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当天其刚刚为公司购置了一批飞天茅台，有1L、500ml和375ml等不同规格，总价3万多元。
对于飞天茅台价格的波动，他深有感触：“今天和昨天的价格就相差了30元/瓶。”
除了为公司采购，峰哥自己也收藏茅台酒。目前其家里共收藏了五六十瓶，其中飞天茅台有三四十瓶。其收藏始于2005年，当年买了四瓶，2008年又购入了三瓶，从2009年开始，基本每年都会购入飞天茅台，今年春节他又以2800元左右的价格买了两瓶。峰哥的采购渠道包括实体店和线上平台，说起飞天茅台在各渠道的价格，他如数家珍。他介绍道，6月12日某拼购平台上53度500ml飞天茅台双支装价格平均下来是2340元/瓶。
南都湾财社记者6月13日在上述平台上查询发现，53度500ml飞天茅台价格已进一步下跌，有店铺双支装售价仅4530元，折算后单瓶价格已低至2265元/瓶，且注明是5天内发货;还有商铺挂出单支装2280元/瓶。
在峰哥看来，在大环境不景气情况下，消费者消费行为趋于理性，再加上公务消费限制，预计茅台酒的价格还会继续下探。“没办法，不是咱们个人能控制的。”
回收商：“不收了，快亏倒闭了”
在茅台的流通链条上，专卖店老板和二手回收商是最先感受到酒价波动的那群人。
“一直在掉价，现在都没人敢拿货。就好像楼房一样，价格越低越不敢买。”
李姐在广州番禺经营着一家烟酒专卖店。她介绍说，最近一周飞天茅台价格跌了差不多100元，目前散装拿货价在2400元左右，但她并没有出手，因为去年6月份以2700元价格拿的货还没卖出去。
李姐的店目前仍存有七瓶飞天茅台，“我们小店资金不雄厚，不敢压太多”。她还称，前几日一位朋友来咨询，想通过她把手里的货出掉，被她劝住了。“现在价格太低了，我们收最多出2200元每瓶，没必要。”
与李姐一样拒绝收酒的二手回收商不在少数。南都湾财社记者在二手平台闲鱼上随机询问了几位卖家是否有收购意向，均被答复“目前不收茅台”。有卖家声称因为价格下跌，已经停止收购飞天茅台，“以前一瓶的回收价是2420元，现在接一瓶亏一瓶，2420元接的飞天，现在还没卖完”。甚至还有卖家称：“不收了，快亏倒闭了。”
一位电商平台卖家表示，现在“接一瓶亏一瓶”。
对于未来的价格走势，有卖家表示，虽然茅台酒受众人群固定，但接下来的价格还是未知数。
“就像股票一样，谁也说不定接下来什么价。有人趁机买，有人赶紧出货，就是一个炒股的心态。”李姐表示。
【观察】
酒价股价双跌，“张德芹能用的招数不多了”
对于茅台来讲，今年的端午节成了“端午劫”。
“今日酒价”数据显示，6月7日，53度/500ml散装飞天(2024年)价格跌破2500元/瓶，至2470元/瓶，6月10 继续下跌，至2460元/瓶。端午后下跌态势没有扭转，6月11日跌至2445元/瓶，6月12日则至2420元/瓶。原箱飞天价格也从节前的2720元/瓶跌至如今的2695元/瓶。
如果从春节起算，则散装飞天和原箱的价格均下降了300元左右。如果从4月27日张德芹担任茅台集团“一把手”起算，这47天时间里，散装飞天价格跌去了140元，而原箱飞天价格跌去了95元。
“掌舵”贵州茅台当天，张德芹到茅台酒生产车间调研。图片来源：贵州茅台微信公众号
中国酒业独立评论人肖竹青向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茅台酒价下跌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房地产业上下游产业链曾是茅台消费主力，随着房地产进入深度调整期，茅台需求量减少;另一方面，在大环境影响下，消费者的消费预期也在降低;此外，社会上有巨量的茅台库存，随着茅台降价，恐慌情绪蔓延，收礼人群开始抛售，供给量放大，需求量减少，导致酒价进一步下跌。具体到近期，618促销期间，互联网平台推出“百亿补贴”、特价等活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茅台酒价。
在业内人士看来，贵州茅台让茅台“老面孔”张德芹回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稳住经销商的信心和酒价。然而，现在来看，这一效果暂时并未达到。
“这说明，张德芹能用的招数已经不多了。”肖竹青分析道，丁雄军在任时使出不少手段，扩大直营、搞i茅台、推出二十四节气酒和散花飞天等文创酒，留给张德芹的招数不多了。
对于接下来茅台酒价走势，肖竹青预测，到2000元心理价位时，张德芹或会发动茅台的经销商出手救市，拿真金白银去买低价货，把茅台的价格买上来。
(应受访者要求，李运来为化名)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刘兰兰 实习生 林天星